"老王,你这工资太高了,咱厂里年轻人多的是,你看......"
新来的杨总笑眯眯地把一份文件摆在桌上。
老王气得一拍桌子:
"你这是想赶我走?"
说起老王,那可是咱们化工厂的"活字典"。
二十多年了,厂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管道,就没有他修不好的。
我记得有一回,一条关键管道漏气,外面请来的专家束手无策,最后还是老王连夜摸索,把问题解决了。
这些年熬下来,老王的眼睛都快瞎了。
医生说是焊接的强光伤着了视网膜,劝他别干了。可厂里的活,他还是照样接。
去年那次检修,他戴着老花镜,蹲在管道下面焊了整整八个小时,腿都站不直了。
"杨总,这事可不能开玩笑。化工厂的焊接活不比别的,出了事故可是要出人命的。"
老王语气严肃。这话一点不假,前几年隔壁厂就因为焊接不当,炸伤了三个人。
"哎呀,我表弟跟你学了一年,早就掌握精髓了。"
杨总满不在乎地摆摆手,说道:
"一万八的工资确实太贵了,你要么降到六千,要么就走人。"
老王看了眼门外的车间,咬咬牙,拿起工具箱就走。
二十多年的老师傅,就这么被一张嘴给否定了。
路过车间,看见他徒弟陈辉正在焊接一个大罐子。
这小子是杨总的表弟,整天毛手毛脚的。
跟了老王一年,别的没学会,耍滑头倒是一套一套的。
上个月刚出过事,焊接没做固定,差点酿成大祸。
要不是老王及时发现,非得出人命不可。
结果这小子不但不认错,还在背后说老王事多,整天瞎操心。
"诶,你等会!"
老王走过去看了眼仪表,脸色一变,道:
"罐子里有气体,得先放空。你这样焊,知道有多危险吗?"
"师傅,您就别瞎操心了。"
陈辉不耐烦地打断他,道:
"您这太墨迹了,我这样干都好几次了,一点事没有。"
杨总也跟着帮腔:
"是啊老王,你看你这,太保守了。现在讲究效率,哪能这么磨蹭?"
老王默默地掏出手绢,擦了擦仪表盘上的灰。
那数字已经红了,显示气体浓度超标。这要是碰上火花......
"轰!"一声巨响,整个车间都晃了三晃。
老王一回头,就看见反应釜炸开了个大口子,火光冲天。
陈辉被炸飞出去好几米,躺在地上直打滚。
杨总直接瘫坐在地上,脸白得像纸...
"完了完了,这可是三千万的订单啊!明天就该交货了!要是耽误了工期,违约金都够买一条生产线了!"
"王师傅您别走!救命!"
陈辉捂着胳膊,眼泪鼻涕一起流,道:
"我错了,我真不该不听您的......"
老王叹口气,二话不说就去关总阀。
这种事他处理得太多了,三两下就把火势控制住。
要不是他反应快,这会儿怕是整个车间都得烧起来。
"老王!您别走啊!工资照原来的算,不,再加五千!"
杨总跪在地上直求,道:
"您要是走了,这厂就完了!"
"不必了。"
老王收拾着工具,道:
"我这人就一条规矩——安全第一。你们不懂这个,我也待不下去。再说了,你们不是有年轻人吗?让他们慢慢摸索去吧。"
临走时,老王看着躺在地上的陈辉,说道:
"记住,咱们这行,不是什么活都能赶的。该慢的时候就得慢,该快的时候再快。差一步,就是鬼门关。"
现在厂里天天给老王打电话,说什么条件都答应。
工资加倍,职位升级,就差给他把厂子送了。
你说,他该回去吗?
要是回去,那些不把安全当回事的毛病,真能改吗?